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醉渔唱晚 丝弦 听涛楼 郑云飞先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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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自郑云飞先生专辑《高山》,2008年浙江电子音像出版社发行。 「课排得满满当当,每周休息一日,其余每天平均也有七八节课,每堂课四十五分钟,有时候晚上也有课。」与外面有些琴馆不一样,郑云飞三十年来的教学都始终坚持一对一,「古琴当然只能一对一教,因为每个学生的接受、领悟能力不同,每个人犯的错误也不同,一对多我吃不消的,当年我老师也是这样教」。学生曾向他提出开琴馆的建议,却被他果断拒绝:「我不办什么琴社或琴馆,是非多,不过我把自己的住处戏称为「听涛楼」,因为望江门,水哗啦啦的。」 1955年,郑云飞刚年逾舞勺。他的祖籍在嵊州,但从小出生在杭州,住在运司河下。还在念初中的郑云飞酷爱音乐,时常吹笛,「笛子的笛膜要用芦苇叶,很贵,我父亲呢,是个泥水匠,当时工地上有很多毛竹,俯拾即是,毛竹劈开,有竹衣,也可用来作笛膜,因为父亲很喜爱听绍剧,有时候我还吹给他听」。 郑云飞的功课很好,但他最爱的还是音乐课。每次上课都是一场奇妙的陶醉。「我的音乐老师是黄岩人,他的课上得特别好,除了课本上的歌曲,经常播放胶木唱片,譬如刘天华的《光明行》,当然也有古琴,我记得是琴箫合奏的《关山月》。」 放学后,少年背着书包,带着笛子回家。匆匆吃罢晚饭,便跑去附近的孔夫子庙玩耍。孔夫子庙住着入伍军人,这里的周六总是放露天电影,夏梦的《绝代佳人》。郑云飞沉思半晌,仿佛又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年华,「电影讲的是战国信陵君的故事,背景乐亦是琴曲,《忆故人》《阳关》,放了好多遍,此后对古琴一时入迷。」当时郑云飞在杭四中,在交给语文老师的周记中写下了「我欲学琴」的心愿。语文老师读罢周记,便将郑云飞介绍给地理老师徐匡华。 当时徐元白一家住在勾山里十号,距离郑云飞的住处不远。「徐先生非常有学问,对我们小辈也很谦和客气,毫无架子。」初次见面那天,徐元白先弹了一首《普庵咒》,郑云飞就拜师。 「徐先生教我的第一曲是《古琴吟》,他还经常唱琴歌。」唱琴歌很有讲究,要懂得平仄四声等,郑云飞闲暇也喜欢昆曲、评弹,会哼上几句。除了弹琴,他尤其有语言天赋,擅长各地乡谈。「我爱人是上海人,在家我用沪语跟她对话,诸暨的学生来我就讲诸暨话,杭州的学生来就讲杭州话。」 郑云飞记得,学琴的那年徐元白先生身体还不错,1956年下半年起却愈来愈虚弱。「当时我小,也不懂,见老师经常打磕睡,我就让他先午睡。1956年下半年的某一天,政府解除了对徐先生的管制。先生异常开怀,说开春后要带我去划船。以前,老先生也非常喜欢划船。」但到了1957年,徐元白的身体再也拖不下去了,划船也成了破碎的夙愿,郑云飞再也没拜过其他老师。「我后来都是自学,不断回忆老师教的内容,指法等等。把老师的路子传承下去。」 郑云飞有个弟子侯辉,因跟着郑云飞很久,同门人都称他「大师兄」。侯辉任职于西泠印社出版社,书画是他最大的爱好,琴排在其次。「郑老师是典型的越人习性,弹琴重「风骨」,即骨气丰韵,最难的也是这一点,内心散发的神韵才是最高的。他弹琴比较严谨、规整。我跟郑老师的时间比较久,他的曲音比较刚正,接近徐老流传的风格。徐元白先生弹琴节奏比较独特,听多了能感受到一种「古」味。」「温和正气」是郑云飞同门下的弟子对他的普遍感觉。每次学生上完课,郑云飞都会送学生下楼。因为身体缘故,很多弟子劝老师莫要再收新生,但每每有人慕之而来,他见对方一片诚心,便又收下,并倾全力相授。 有一次,徐元白、黄雪辉被邀请参加一次琴会并携郑云飞同去。「我帮徐先生背琴,演出是晚上。当时不像现在,主办方也不会管你吃饭的事情。徐先生本可以不管我,但是他还是带着我去隔壁的小酒馆饱餐一顿。」当时,郑云飞十六岁,这件小事一直铭记至今,他拥有的第一床琴也是徐元白所斫。「徐先生从来不喜欢评头论足,也不喜说别人坏话。当初,我们有个师弟听师母弹琴,说师母弹琴不用力,太轻。元白先生就不高兴了,其实他很少会生气,那次他说「不要随意评判人家的好或不好,你要善于发现对方的优点。弹得轻,你就要欣赏其间的清雅;弹得重,你就要欣赏其间的苍劲」。」 郑云飞偏爱弹《高山》,以怀念先师。「徐元白先生不弹《流水》,只弹《高山》。其实《高山》可听性并不好,它要表现「巍巍乎高山」的样子,描摹性的东西不多,需要意会。听《流水》,你能真切感受到水流急湍激荡的样子,尤其是七十二滚拂本就模仿大自然的声音,比较直接,高山却要用心去品悟。」此外,郑云飞自己打谱的古曲《屈原问渡》《楚歌》《漪兰》也深受弟子推崇。此外,他还移植了琵琶曲《塞上曲》《宫苑春思》,箫曲《梧桐月》等。 雅集举行到近黄昏,郑云飞欲弹一曲《阳关》。郑云飞抬手又缓缓落下,「鄙人琴弹的不怎么样,但人家总说我郑云飞手势是非常好看的」。 (节选自刘莎与李亚敏《杭州琴家郑云飞:学古琴该找这样的老琴家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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