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有声书】“国学文化课堂”《名家谈国学·仰望星空》P2.文化罂粟：治大国若烹小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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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子治国的方法，也就是班固所说的道家特别重视的&quot;君人南面之术&quot;。可他的治国之术，实在是简单，用他的话说，就是简单到&quot;治大国若烹小鲜&quot;，就如同炒一碟小鱼而已！为什么呢？因为在他看来，治国的关键不在于我们殚精竭虑地去做什么，而是只要我们把现在正干的事停下来，什么也不做就是了：

不尚贤，使民不争；不贵难得之货，使民不为盗；不见可欲，使民心不乱。是以圣人之治，虚其心实其腹，弱其志强其骨。常使民无知无欲，使夫智者不敢为也。为无为则无不治。

——不崇尚贤才，从而使百姓不争夺；不看重难得的财货，从而使百姓不做盗贼；不让百姓看见能引起占有欲的东西，从而使百姓的人心不乱。所以，圣人治理天下，是让人民心灵空虚而肠胃充满，志向卑弱而筋骨强健。让人民经常处于无知识无欲望的状态，从而让那些智者不敢有什么作为。实行了无为，就是无所不为了。

一口气说出八个&quot;不&quot;字，四个&quot;无&quot;字，听起来就是摇头摆手避之唯恐不及，口里一连串的&quot;不不不......&quot;和&quot;别别别......&quot;这是对现存社会从经济基础到上层建筑的全盘否定。为什么&quot;不尚贤&quot;？因为贤是人的智力、能力和德行的总和，是对一个人的综合评价。&quot;贤&quot;的坏处在于它是&quot;有为&quot;的工具，人越贤，闹得动作也会越大，潜在的可能性也就越大。这世界上，很多坏事都是那些&quot;有能力&quot;的人做出来的，很多的祸都是他们闯下的。被历史与现实的无穷变幻和无数鬼脸弄得心惊肉跳、神经兮兮的老子渴望宁静﹣﹣那种远古的无争无夺的、无知无识的、无是无非的宁静。所以老子要&quot;不尚贤&quot;，还要&quot;不贵难得之货&quot;。&quot;货&quot;是什么？是人人都欲得的物质享受。&quot;货&quot;的坏处在于它刺激了人的欲望。这&quot;货&quot;与&quot;贤&quot;相辅相成。据段玉裁的解释，&quot;货&quot;乃辗转易手之财，&quot;贤&quot;则是由&quot;多财&quot;引申而出的人之多能。故而，&quot;货&quot;是所争的目的，&quot;贤&quot;则是争夺的手段。货越贵，人就越要去争；人越贤，争夺就越激烈，阴谋就越周密，用心就越机巧。所以老子说&quot;圣人之治&quot;应该是&quot;虚其心而实其腹，弱其志而强其骨&quot;。&quot;虚其心&quot;&quot;弱其志&quot;就是使百姓心志空虚，无所欲求，安于现状。这当然是&quot;愚民政策&quot;，但客观地说，老子这种&quot;愚民政策&quot;的目的不是为了便于统治者的统治和榨取，而是他真的认为这样的&quot;愚&quot;乃&quot;淳朴&quot;的表现，是&quot;赤子之心&quot;的真实体现，是道德的人与道德的社会的最高境界。另一方面，能让人民&quot;实其腹&quot;&quot;强其骨&quot;,老子毕竟比&quot;率兽食人&quot;（孟子语）的统治阶级要仁慈得多了。

&quot;使夫智者不敢为&quot;，智者哪怕是看到了社会的黑暗，发现了上层权势者的阴谋自私与对大众利益的损害，但面对着一群肠胃充实而头脑空虚，筋骨强健而心志卑弱的大众，他还敢呐喊么？他也只有彷徨于无地吧？

所以，鲁迅才有这样的疑惑：一个铁屋子里一群人昏睡以待死，而有一两个人醒来了，这一两个人是喊叫好？还是也一同昏睡好？英国著《论自由》的穆勒也对此现象进行过描述。他说，在专制的社会里出现过并且还会出现伟大的思想家，但决不会出现思想活跃的大众。所以，思想家天才的思想火花只能在小范围内悄悄地传播，并自生自灭，而永不能以其光辉照亮社会的一般生活。愚昧的大众不仅是暴政的受害者，也是暴政的同伙，先知先觉的迫害者啊。而那集体的暴力正是暴君最爱调动的迫害力。

无为而治，是否定形式的&quot;治&quot;。那么，合理的推论是既然&quot;无为&quot;了，还要&quot;统治&quot;干什么呢？这种&quot;治&quot;，已经不需要&quot;治人者&quot;，没有了&quot;治于人者&quot;。也不再需要社会组织，比如&quot;国家&quot;等等，与此相关的道德观念也&quot;皮之不存，毛将焉附&quot;。实际上，老子确实是这样想的，他是当代社会及其文化观念的最大颠覆者——

小国寡民，使有什佰之器而不用，使民重死而不远徙。虽有舟舆，无所乘之；虽有甲兵，无所阵之。使民复结绳而用之。甘其食，美其服，安其居，乐其俗。邻国相望，鸡犬之声相闻，民至老死不相往来。

——国小民少，使得既有的各种机巧之器弃而不用，使得人民看重生死而不远徙他乡。即使有了船和车，也没必要乘；即使有了盔甲和兵器，也没有仗可打。使得人民再用起结绳记事的老办法。以其所食为甘甜，以其所穿为美丽，以其居住为安恬，以其风俗为快乐。邻国可以互相望见，鸡犬之声可以互相听闻，而人民从少小到老死，也不相往来。
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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